承载着全欧洲人梦想的电池制造商Northvolt陷入了困境，这可能让熟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中国人感到困惑：偌大的欧盟，27个成员国，还不能办成一家电池企业？
11月22日，Northvolt发布消息称，“今天，Northvolt 通过第11章重组申请进入了新阶段。第 11 章为公司提供融资，以专注于改进运营和支持客户，同时允许重组和筹款以确保长期的竞争地位。”
该公司公布的重组细节表明，自愿重组有望获得约1.45 亿美元的现金抵押和1亿美元的债务人持有资产融资。在第 11 章重组过程中，公司运营照常进行，并履行对客户、供应商和员工的义务。公告也指出，旗舰电池超级工厂Northvolt Ett 和Northvolt Labs将继续运营，而该公司在德国和加拿大分公司的项目将在第 11 章流程之外继续照常运营。
Northvolt所申请的第11章是美国破产法中的一种法律程序，允许面临严重财务困难的企业重组债务并继续运营。Northvolt强调，此举将有助于确保 Northvolt完成其“建立本土西方电池生产工业基地”的长远使命。该公司还宣布，皮特•卡尔森（Peter Carlsson）辞去首席执行官一职，但将担任高级顾问，并保留董事会成员身份。
而此前9月，而Northvolt已经暂停位于瑞典谢莱夫特奥的工厂Northvolt Ett的扩建项目，并在集团内裁员1600人。Northvolt Ett被Northvolt称作为“欧洲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电池超级工厂。在决定暂停扩建项目后，Northvolt集团子公司、负责工厂扩建项目的Northvolt Ett Expansion AB因财务状况向斯德哥尔摩地方法院提交了破产申请。
“扩张过于激进，产量赶不上预期”
据瑞典媒体Norran，在宣布重组问题的新闻发布会上，联合创始人卡尔森表示，“为什么我们没有更早地解决融资问题？在不同利益相关者之间获得过渡融资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最终，我们不得不放弃了这一尝试。” 卡尔森表示，第11章才是可以推动事态向前发展的选择。他也将其称作为“Northvolt为实现长远成功而进行的布局”。
而对于谢莱夫特奥工厂面临的挑战，卡尔森在近日接受瑞典媒体采访时承认，“我们的扩张计划有点过于激进，我们现在正在重新审视这一点。” 他表示，Northvolt在谢莱夫特奥设定了一个雄心勃勃的目标，然而，在重组过程中，却不得不将员工减少 25%。“这使我们专注于核心生产线和交付，特别是为Scania服务。他们很满意，我们也稳定了我们的交付能力”，“Scania决定提供大量融资，这证明了我们产品的质量。”
在宣布重组问题的新闻发布会上，卡尔森再次回应谢莱夫特奥工厂的生产问题。据他的分析，挑战不在于生产问题，而在于启动新工厂的固有难度。“客户喜欢我们的产品因为产品先进，而且运行水平也高于我们的亚洲竞争对手。然而，这种先进技术也使得生产更加复杂。当你开始生产新产品，建立新工厂并雇佣新员工时，你将面临着一个重大挑战。从劳动力到机器设备，一切都需要无缝运作。获取必要的机器设备比预期花费了更长的时间。” 他同时指出，供应Scania的生产线已经比去年夏天提高了60-70%的效率。“这是一个持续改进的过程，需要时间。”
Northvolt还有试错的时间吗？即使瑞典卡车制造商Scania不离不弃，但其他汽车制造商客户已经出现了撤离的迹象。今年夏天，宝马撤回了价值 20 亿欧元的订单。据称，Northvolt 生产过多废物，且比原计划晚了两年，引发了宝马的担忧。而早在2021年时，大众就已经放弃了2019年与Northvolt在德国萨尔茨吉特建立的合资企业计划。当年，大众宣布将独自在萨尔茨吉特建设工厂，因为Northvolt进展太慢，且总落后于计划。
在Northvolt陷入财务危机之际，其主要股东也似乎也正在“及时止损”。据路透社11月25日报道，Northvolt的几位主要股东一直在削减或审查他们在该公司的持股价值。两位知情人士表示，Northvolt的最大股东大众集团已大幅减记其21%的股份。截至2023 年底，大众集团报告称其在这家电池公司的持股账面价值为6.93亿欧元，比上一年减少了近四分之一。而这一价值在 2024 年期间正继续急剧下降。大众近日宣布正在与 Northvolt 进行谈判。然而，大众自身正深陷裁员和开支危机当中，难有余力拯救Northvolt。
而英国《金融时报》11月23日报道称，Northvolt 的第二大股东、拥有 19.2%股份的高盛管理下基金，计划在年底前将其持股减记为零。
大到不能倒？
自2016年创立始，Northvolt身上就承载着电池“欧洲制造”的梦想。被外界冠以“绿色耶稣”和“电池大王”光环的Northvolt创始人卡尔森就是当初的造梦人。
卡尔森的瑞典人身份和特斯拉工作背景，以及欧洲人对绿色转型和摆脱中国供应依赖的渴望，造就了卡尔森当时造梦的天时地利人和。卡尔森描绘了主要工厂很快将“每分钟生产3500个锂离子电池”的蓝图，他获得投资方、客户和各地政府的热烈支持，得以在西方世界各地签署建立超级工厂和研发中心的合同。
而今，卡尔森造就的梦已经到了幻灭的边缘。然而，无论是主工厂所在地瑞典谢莱夫特奥政府方，还是Northvolt方，都表达了该工厂不仅仅只是一家电池工厂，而是关系到国家利益和国际利益。谢莱夫特奥市长表示，“我们别无选择，必须在这里建立电池工厂。这不仅仅关乎 谢莱夫特奥；如果工厂停止运作，欧洲将在电池生产方面落后。我们必须抓住现有的机会，因为绿色转型的机会窗口仍然敞开着。我认为瑞典政府和其他欧洲国家政府应该认真考虑我们当前的地缘政治形势。”
Northvolt陷入困境的背后除了来自中国电池供应商的激烈竞争，还有欧洲电动汽车销量增长出现放缓，需求则陷入低迷。而当初看好Northvolt的客户和投资者不得不评估风险。可是，已经丢失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卡尔森并不觉得目前的困境会影响到未来的结局，他表示自己需要的只是时间。卡尔森称，“从长期上，我毫不怀疑我们能与亚洲制造商一争高下。”
其实，Northvolt和谢莱夫特奥想向欧盟机构和欧洲其他政府传达的是，Northvolt重要到不能倒。但至少截至目前，他们释放的信号还没有得到积极回应。或许，欧盟不得不考虑其他方案。据英国《金融时报》近日报道，两名欧盟高级官员称，布鲁塞尔将于12月邀请竞标 10 亿欧元的电池研发补贴，届时将引入补贴新标准，要求中国企业在欧建设工厂并转让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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